ACT III SCENE II.
Another part of the heath. Storm still.
Enter KING LEAR and Fool
KING LEAR Blow, winds, and crack your cheeks! rage! blow!
You cataracts and hurricanoes, spout
Till you have drench'd our steeples, drown'd the cocks!
You sulphurous and thought-executing fires,
Vaunt-couriers to oak-cleaving thunderbolts,
Singe my white head! And thou, all-shaking thunder,
Smite flat the thick rotundity o' the world!
Crack nature's moulds, an germens spill at once,
That make ingrateful man!
Fool O nuncle, court holy-water in a dry
house is better than this rain-water out o' door.
Good nuncle, in, and ask thy daughters' blessing:
here's a night pities neither wise man nor fool.
KING LEAR Rumble thy bellyful! Spit, fire! spout, rain!
Nor rain, wind, thunder, fire, are my daughters:
I tax not you, you elements, with unkindness;
I never gave you kingdom, call'd you children,
You owe me no subscription: then let fall
Your horrible pleasure: here I stand, your slave,
A poor, infirm, weak, and despised old man:
But yet I call you servile ministers,
That have with two pernicious daughters join'd
Your high engender'd battles 'gainst a head
So old and white as this. O! O! 'tis foul!
Fool He that has a house to put's head in has a good head-piece.
The cod-piece that will house
Before the head has any,
The head and he shall louse;
So beggars marry many.
The man that makes his toe
What he his heart should make
Shall of a corn cry woe,
And turn his sleep to wake.
For there was never yet fair woman but she made
mouths in a glass.
KING LEAR No, I will be the pattern of all patience;
I will say nothing.
Enter KENT
KENTWho's there?
FoolMarry, here's grace and a cod-piece; that's a wise
man and a fool.
KENTAlas, sir, are you here? things that love night
Love not such nights as these; the wrathful skies
Gallow the very wanderers of the dark,
And make them keep their caves: since I was man,
Such sheets of fire, such bursts of horrid thunder,
Such groans of roaring wind and rain, I never
Remember to have heard: man's nature cannot carry
The affliction nor the fear.
KING LEARLet the great gods,
That keep this dreadful pother o'er our heads,
Find out their enemies now. Tremble, thou wretch,
That hast within thee undivulged crimes,
Unwhipp'd of justice: hide thee, thou bloody hand;
Thou perjured, and thou simular man of virtue
That art incestuous: caitiff, to pieces shake,
That under covert and convenient seeming
Hast practised on man's life: close pent-up guilts,
Rive your concealing continents, and cry
These dreadful summoners grace. I am a man
More sinn'd against than sinning.
KENT Alack, bare-headed!
Gracious my lord, hard by here is a hovel;
Some friendship will it lend you 'gainst the tempest:
Repose you there; while I to this hard house--
More harder than the stones whereof 'tis raised;
Which even but now, demanding after you,
Denied me to come in--return, and force
Their scanted courtesy.
KING LEAR My wits begin to turn.
Come on, my boy: how dost, my boy? art cold?
I am cold myself. Where is this straw, my fellow?
The art of our necessities is strange,
That can make vile things precious. Come,
your hovel.
Poor fool and knave, I have one part in my heart
That's sorry yet for thee.
Fool [Singing]
He that has and a little tiny wit--
With hey, ho, the wind and the rain,--
Must make content with his fortunes fit,
For the rain it raineth every day.
KING LEAR True, my good boy. Come, bring us to this hovel.
Exeunt KING LEAR and KENT
Fool This is a brave night to cool a courtezan.
I'll speak a prophecy ere I go:
When priests are more in word than matter;
When brewers mar their malt with water;
When nobles are their tailors' tutors;
No heretics burn'd, but wenches' suitors;
When every case in law is right;
No squire in debt, nor no poor knight;
When slanders do not live in tongues;
Nor cutpurses come not to throngs;
When usurers tell their gold i' the field;
And bawds and whores do churches build;
Then shall the realm of Albion
Come to great confusion:
Then comes the time, who lives to see't,
That going shall be used with feet.
This prophecy Merlin shall make; for I live before his time.
Exit
第三幕
第二场 荒野的另一部分
暴风雨继续未止。李尔及弄人上。
李尔 吹吧，风啊！胀破了你的脸颊，猛烈地吹吧！你，瀑布一样的倾盆大雨，尽管倒泻下来，浸没了我们的尖塔，淹沉了屋顶上的风标吧！你，思想一样迅速的硫磺的电火，劈碎橡树的巨雷的先驱，烧焦了我的白发的头颅吧！你，震撼一切的霹雳啊，把这生殖繁密的、饱满的地球击平了吧！打碎造物的模型，不要让一颗忘恩负义的人类的种子遗留在世上！
弄人 啊，老伯伯，在一间干燥的屋子里说几句好话，不比在没有遮蔽的旷野里淋雨好得多吗？老伯伯，回到那所房子里去，向你的女儿们请求祝福吧；这样的夜无论对于聪明人或是傻瓜，都是不发一点慈悲的。
李尔 尽管轰着吧！尽管吐你的火舌，尽管喷你的雨水吧！雨、风、雷、电，都不是我的女儿我不责怪你们的无情；我不曾给你们国土，不曾称你们为我的孩子，你们没有顺从我的义务；所以，随你们的高兴，降下你们可怕的威力来吧，我站在这儿，只是你们的奴隶，一个可怜的、衰弱的、无力的、遭人贱视的老头子。可是我仍然要骂你们是卑劣的帮凶，因为你们滥用上天的威力，帮同两个万恶的女儿来跟我这个白发的老翁作对。啊！啊！这太卑劣了！
弄人 谁头上顶着个好头脑，就不愁没有屋顶来遮他的头。
脑袋还没找到屋子，
话儿倒先有安乐窝；
脑袋和他都生虱子，
就这么叫化娶老婆。
有人只爱他的脚尖，
不把心儿放在心上；
那鸡眼使他真可怜，
在床上翻身又叫嚷。
从来没有一个美女不是对着镜子做她的鬼脸。
李尔 不，我要忍受众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我要闭口无言。
肯特 谁在那边？
弄人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弄人；这两人一个聪明一个傻。
肯特 唉！陛下，你在这儿吗？喜爱黑夜的东西，不会喜爱这样的黑夜；狂怒的天色吓怕了黑暗中的漫游者，使它们躲在洞里不敢出来。自从有生以来，我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闪电，听见过这样可怕的雷声，这样惊人的风雨的咆哮；人类的精神是经受不起这样的磨折和恐怖的。
李尔 伟大的神灵在我们头顶掀起这场可怕的骚动。让他们现在找到他们的敌人吧。战栗吧，你尚未被人发觉、逍遥法外的罪人！躲起来吧，你杀人的凶手，你用伪誓欺人的骗子，你道貌岸然的逆伦禽兽！魂飞魄散吧，你用正直的外表遮掩杀人阴谋的大奸巨恶！撕下你们包藏祸心的伪装，显露你们罪恶的原形，向这些可怕的天吏哀号乞命吧！我是个并没有犯多大的罪、却受了很大的冤屈的人。
肯特 唉！您头上没有一点遮盖的东西！陛下，这儿附近有一间茅屋，可以替您挡挡风雨。我刚才曾经到那所冷酷的屋子里——那比它墙上的石块更冷酷无情的屋子——探问您的行踪，可是他们关上了门不让我进去；现在您且暂时躲一躲雨，我还要回去，非要他们讲一点人情不可。
李尔 我的头脑开始昏乱起来了。来，我的孩子。你怎么啦，我的孩子？你冷吗？我自己也冷呢。我的朋友，这间茅屋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到了困穷无告的时候，微贱的东西竟也会变成无价之宝。来，带我到你那间茅屋里去。可怜的傻小子，我心里还留着一块地方为你悲伤哩。
弄人 只怪自己糊涂自己蠢。
嗨呵，一阵风来一阵雨，
背时倒运莫把天公恨，
管它朝朝雨雨又风风。
李尔 不错，我的好孩子。来，领我们到这茅屋里去。弄人 今天晚上可太凉快了，叫婊子都热不起劲儿来。待我在临走之前，讲几句预言吧：
传道的嘴上一味说得好；
酿酒的酒里掺水真不少；
有钱的大爷教裁缝做活；
不烧异教徒；嫖客害流火；[1]
若是件件官司都问的清；
跟班不欠钱，骑士债还清；
世上的是非不出自嘴里；
扒儿手看见人堆就躲避；
放债的肯让金银露了眼；
老鸨和婊子把教堂修建；
到那时候，英国这个国家，
准会乱得无法收拾一下；
那时活着的都可以看到：
那走路的把脚步抬得高。
其实这番预言该让梅林[2]在将来说，因为我出生在他之前。（下。）
[1] 流火，指花柳病而言。
[2] 亚瑟王故事中的术士和预言家，时代后于传说中的李尔王许多年，这里是作者故意说的笑话。
第三幕
第二景：荒野之有一部分
仍有风暴。李尔与弄臣上。
李 吹吧，风，吹破了你的腮！狂！吹！飞瀑龙卷一般的雨，你淹没了塔尖，溺死塔尖上的风标鸡吧！硫磺的急速的电火，你是劈裂橡木的雷霆的前驱，烧焦了我的白头吧！你，震撼一切的迅雷，殛平了这怀孕的圆形大地吧！敲碎了自然界的铸型，把那要变成忘恩负义的人们的种子全泼翻了吧！
弄 啊，大爷，屋里面的甜言蜜语比外面的疾风暴雨总要好些。好大爷，进去，求你的女儿们的祝福吧：这一夜对于聪明人或傻子是都不怜悯的。你满肚子的辘辘响吧！睡吧，电火！喷吧，雨！风雨雷电，你们都不是我的女儿，我不怪你们残忍；我从没把国土给你们，或叫过你们孩子，你们对我没有义务；所以，你们尽管发挥你们的可怕的乐趣吧；我立在此地，是你们的奴隶，一个贫穷孱弱被人鄙视的老人。但是我还把你们叫做卑鄙的使者，因为你们也响应那两个恶毒的女儿，在天庭摆下了阵势来攻击我这样年老的人。啊！啊！这太卑鄙了。
弄 有间屋子藏头的人就是有个好头脑。
头还没有地方藏，
XX先要找住房。[1]
头和XX都生虱
多少乞丐娶新娘。
一个人若把脚趾，
当做了他的心尖。
会因鸡眼而叫苦，
睡觉时候闹失眠。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美妇人而不是在镜子里要做鬼脸的。
[1] 原文cod-piece原为男人裤上容纳阳物之一部，此处即指阳物而言。
李 不，我要做一个能忍耐的模范；我什么也不说了。
坎 谁在那边？
弄 哼，这里有一位顶体面的还有一个顶蠢陋的；就是一个聪明人和一个傻子，
坎 哎呀！先生，你在此地么？喜欢黑夜的东西也不喜欢这样的黑夜；凶恶的天会要吓煞那最喜夜游的兽，吓得他们伏在巢穴里。自从我成人以来，像这样整片的电火，奔迸的雷，这样狂风急雨的怒号，我不记得我曾听见过；人是禁不起这样苦痛惊吓的。
李 让那些在我们头上施布这可怖喧扰的众神们，现在找到他们的敌人吧。抖颤吧，你这个败类，你胸中必有隐密的罪恶，尚未受到公理的惩罚；快藏起吧，你这个凶手，你这说谎的，还有你这貌似忠良而实在乱伦的；败类，你颤得粉碎吧，你在阴谋矫饰之下害过人家的姓名；密藏的罪恶，把实情暴露出来，求这些可怕的天使的慈悲吧。我是受害过于害人的人。
坎 哎呀！光着头呢！陛下，附近有个茅棚；可以容你暂避风雨；你且在那里休息，我回到这凶硬的家里去，——比造那房子的砖石还要硬，——他们方才还在打听你，可是没有准我进去，我现在回去强迫他们履行他们的未尽之礼。
李 我的神志渐渐醒转了。来吧，孩子。你觉得怎样，孩子？你冷么？我自己也冷了。草棚在哪里呢？贫困的魔力是可惊的，能把鄙贱的东西变成宝贵的。来，到草棚去。可怜的傻子，我心里还有一部分是为你难过呢。
弄 [唱。]
有点小小智慧的人，
嗐，吼，风来喽尔来喽，
一定随着境遇且开心，
虽然天天下雨下个不休。
李 真是的，孩子。来，带我们到草棚去。
弄 这是很好的一夜，可以浇冷了娼妇的热情。我在走前说一段预言：[1]
等到牧师说话多行事少；
酿酒人用水把酒糟蹋了；
等到贵族做了裁缝的师傅；
没有异端被焚，除了梅毒；
等到法律案子件件都对；
爵士不穷，侍从不被债累；
等到舌端上没有谗言；
扒贼不在人众里流连；
等到放债的肯计数藏镪；
龟奴娼妇也兴建教堂；
那时节，英格兰的国家，
就要弄得大乱如麻；
那时节，活着的便知道，
走路就要用这双脚。
这预言梅林一定会要说的；我是生在他之前。[下。]
[1] “预言”一段与剧情无关，疑系伪作。四开本均不录，且前后语气并不贯串。或谓一二两行系反语，其他各行即系理想社会的描写。梅林（Merlin）为古英国之预言者，见阿塞王预言中。
第三幕
第二场 荒原另一处
暴风雨继续不停。里亚与“傻子”上。
里
吹啊，大风，吹裂你的脸颊！
发作啊！吹啊！激流和狂飙，喷出来
泡透教堂的尖顶，淹没风信鸡！
快得像一转念那样的硫磺烈火，
劈开橡树的万钩雷霆的报信使，
烧我的白头吧！震撼一切的天雷，
把这个世界的圆鼓鼓肚皮打扁吧！
砸烂造物的模子，除根绝种，
再也生不出负心的人类！
“傻子”
噢，老伯伯，在一所干燥的房子里讨点圣水，总比在外边这样子淋着雨水要好啊。好伯伯，进去，向你的女儿们求求情！这样的黑夜，对聪明人对傻瓜都一样，不会有什么怜悯。
里
你就轰鸣个痛快！吐出火！喷出水！
风雨雷电都不是我的女儿。
我并不责怪你们对我的无情；
我并未赐你们国土，称你们为儿女；
你们无须顺从我。尽情施威吧。
我站在这里，算是你们的奴隶，
一个可怜的衰弱的受尽蔑视的老人，
可是我还得叫你们卑劣的帮凶；
你们竟串通了两个恶毒的女儿，
滥用天上的威力，打击这样个
又老又白的头颅。噢呵，真恶劣！
“傻子”
谁要是有一所房子好叫头颅钻进去，谁就是有一个好脑“袋”。[1]
脑袋儿还没有房子住，
“吊袋儿”先有了安乐窝，[2]
活该长虱子直叫苦。
叫花子就这样讨老婆。
谁要把脚趾头太爱宠，
错把它当作了心肝，
准要为鸡脚眼喊痛，
直弄到睡觉也不安。[3]
要知道自古以来还不曾有过一个漂亮女人不会对镜子
做做鬼脸哩。[4]
里
不，我一定要做忍耐的典范，
我什么也不说。
肯
是谁在哪里？
“傻子”
哼，是王上和一个“吊袋儿”；一个是聪明人、一个
是傻子。
肯
唉！陛下在这里？这样的夜晚
连喜欢夜晚的生物也都不喜欢。
暴怒的天空把夜游的野兽也都吓住了，
使它们不敢出洞。我成年以来
从没有记得见识过这样的闪电，
这样可怕的霹雳，这样咆哮的
大风大雨。人的天性受不了
这样的折磨和恐怖。
里
让我们头顶上
这么样惊天动地的伟大的神灵
找出来他们的仇敌。发抖吧，坏蛋，
你私下掩盖着尚未暴露的罪行，
还没有受到惩罚！躲起来，你凶手，
你发了假誓的，你假装道貌岸然
却干乱伦勾当的禽兽！下流胚，
你在伪善的幌子下谋害人命的，
魂飞魄散吧！秘藏深隐的罪行，
钻出你们的画皮，向这些森严的
天庭差役们求饶吧！我是个倒霉人，
受害多于造孽啊。
肯
唉，光着头？
陛下，离这儿不远有一个茅屋，
它会友好接待你避避风暴；
你且去歇一下。那所冷酷的大厦
（比它的石头墙还硬，我刚才去那里
探问过你的去向，却不让进屋）
我要再去打门，逼他们拿出
吝惜的人情。
里
我开始晕头转向了。
来吧，孩子。怎么样，孩子？冷吗？
我也觉得冷。草棚在哪儿，伙计？
人间的困苦真有奇妙的一手，
能把贱东西变宝贝。找你的茅屋去。
可怜的傻小子，我的心里倒还是
很有些为你难受呢。
“傻子”
[唱]
谁要是还有点脑筋，
（嗨呵，又是风又是雨）
就一定要乐天安命，
管它天天风天天雨。[5]
里
说得对，小子。带我们去找茅屋吧。
“傻子”
好一个叫婊子心冷的夜晚啊！我要说一个预言才走：[6]
哪一天传教士只会说白话，
哪一天酿酒人用水掺麦芽，
哪一天贵王公给裁缝当师傅，[7]
信邪教不烧死，追女人受折磨，
那时节阿尔滨大好江山，[8]
就要面临到一片混乱。
那一天官司都审得明白，
穷骑士、小跟班都不用欠债，
哪一天舌头上不生出谤毁，
扒手不钻到人丛里捣鬼，
放高利贷的当众点钱囊，
鸨母和窑姐盖起了教堂；
谁活到那一天，就会见识
走路是用脚的太平盛世。[9]
这个预言梅林将要会作的，因为我活在比他早的时代。[10]
[1] “好脑‘袋’”（a goodhead-piece），语带双关，一是“好冠冕”，一是“好头脑”。
[2] “吊袋儿”，紧身裤（莎士比亚当时都穿这种裤子）正前方挂袋，宫廷小丑穿此服装，照例在此难看部分安排得特别显眼，因此“吊袋儿”可转指阳物或职业小丑。
[3] 前四行指傻子都知道不该做的傻事，后四行指里亚已经干了的傻事。把脚趾当心肝，心上长鸡眼，也就难于睡觉（杜塞）。
[4] “做鬼脸”也有蔑视意。（杜塞）
[5] 此行原文下押脚韵，只在行中重复行75中的“雨”。
[6] 以下一段预言，十几行偶韵体诗，十几行伪乔塞诗的戏拟，5-6两行原排为11-12行，后世学者（瓦堡敦、杜塞）改排成这样，因为这样较有意义：第一节指当时现实，第二节指空想世界。
[7] 贵人教裁缝，较好的解释是：当时贵人爱奇装异服，讲究穿着，好自出心裁。
[8] 阿尔滨即英国。
[9] 走路用脚，指事物正常。
[10] 梅林传说为耶稣纪元后亚瑟王朝的宫廷巫师，里亚王故事传说远在纪元前。
第三幕
第二景 荒野
[狂风暴雨，雷电交作]
[李尔王披头散发上，后随傻子]
李尔王 只管刮呀，狂风！把你的肺炸破了吧！逞你的威风吧！刮吧！你倾盆大雨，瀑布般只管倒下来，把高高的塔尖，屋脊上的风信鸡，都淹没在洪水里吧！你，发出硫磺焦臭、流矢般的天火呀，你，给劈倒橡树的霹雳 做先锋的闪电啊，来烧焦我这一头白发吧！还有你，震天动地的雷霆呀， 给我把这浑圆结实的地球，捶它个扁吧！给我把“造化”的模型，捣个粉碎；把生命的种子，一股脑儿都泼翻了吧——免得再造下那忘恩负义的人！
傻子 唉，大叔，在干爽的屋子里说几句奉承话，总比给关在门外，泡在雨水里受用些吧。好大叔，回去吧，向你两个女儿跪下，讨个饶，不就得了。别指望这么个夜晚会可怜你——管你是聪明人还是傻子。
李尔王 吼吧，把你满肚子狠毒都发泄了吧！天火，喷射吧！大雨，尽管倒下来吧！风雨雷电，都不是我亲生女儿；我不怪你们。天上的精灵，对我作
威作福：我从没把国土分赏给你们，认你们做孩子——你们没欠我半点 情。你们高兴，尽管发作吧！我站在这儿。听凭你们的发落——一个不中用了、没人理睬的、苦命老头儿。可我说，你们是一帮狗腿子，跟两个狠毒的女儿一起串通了，摆开了阵势，高高在上，来糟蹋这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唉，太狠心了呀！
傻子 谁头上顶着个好脑袋，就不愁没有个屋顶来遮挡他的头。
脑袋还没找到宅子，
那话儿先有了安乐窝；
脑袋和他都生虱子，
就这么叫花娶了老婆。
一个人只爱惜他的脚尖，
却不把心儿放在心上；
那鸡眼要他叫苦连天，
休想一觉睡到大天亮！[1]
九个美女照镜子，四双半做她的鬼脸！[2]
李尔王 不，我要憋这口气，咬紧牙关，连一句话也没有。
[1] 歌儿的上四句，指傻子都知道避免的鲁莽行为。下四句指出李尔王所犯的错误——不爱他该爱的，却去爱他不该爱的，难免要痛苦得睡不着觉。（威尔逊）
[2] 照镜子……做她的鬼脸，无怪贡纳莉和瑞干对李尔王一下子就翻过脸来，因为她们早对着镜子练熟了这一套。（威尔逊）
坎特 谁在那儿？
傻子我的妈，一位头面人物，一位裤裆人物；咱们俩：一个聪明一个傻。
坎特 哎呀，陛下，你在这儿吗？一向喜欢黑夜的动物，也不爱这一夜。那巡夜的走兽，也给老天的震怒吓住了，蜷缩在山洞里不敢动一下。我回想不起，从我懂事之后，几曾碰到过天边燃烧着这么一片火光，打着这么怕人的响雷，发出这一片风啸雨吼。是人，谁受得住这许多折磨和惶恐啊！
李尔王 伟大的神明，只顾在我们头上大发雷霆，但愿这会儿查出了那与天为敌的坏人。战栗吧，你罪行还没败露、正逍遥法外的奴才！快躲起来吧，血腥的凶手；还有你，背信弃义的人；满口仁义，却是乱伦的伪君子。你，不动声色、暗中杀人的恶棍，快抖成一团吧。藏着一肚子罪恶的奸贼，快吐露真情、供出隐私，求威严的天庭开恩吧！我是个作孽不多、 却受尽罪孽的人。
坎特 哎哟，光着头？我的好陛下，这附近有一间茅屋，多少也可以为你遮些风、挡些雨；且去歇一下吧，我还要去找那一家——他们的狠心比他们家的石墙还硬；方才他们只问了一声你到哪儿去了，可不许我踏进他家的门。我要回去，非叫他们尽一丁点本分不可。
李尔王 我的神智不清楚了。来呀，孩子。怎么啦，我的孩子？你冷不冷？我身上可冷呢。（向坎特）朋友，茅屋在哪儿？多奇怪，饥寒，自有那么大本领叫那破烂腥臭的变成了宝贝。走吧，到你那茅屋去。可怜的傻子——傻子，又是奴仆，我还得分出一份心，替你难受呢。
傻子 [唱]
只消他还有一丁点聪明——
哎哟苦哇，又下雨来又刮风！——
倒霉、背运，就不放在心——
哪怕它天天下雨下得凶！
李尔王 说得好，孩子。走，领我到茅屋去。
傻子 难得碰到这么一个黑夜，叫婊子都得打寒噤！趁我还没下场，且讲几句能知过去未来的话：
传道的说的多、做得少；
酿酒的酒里掺水真不少；
有钱的大爷教裁缝做活；
不是火烧异教徒，嫖客害流火；[1]
那时节，英格兰这个国家，准会乱得收拾不下。
倘使件件官司都问得清；
跟班不欠钱，骑士债还清；
世上的是非不出自嘴里；
扒儿手再不钻进人堆里；
放债的肯让金银露了眼；
老鸨和婊子把礼拜堂修建——
谁活着的都可以看得到：
那时那时侯走路的，脚步儿抬得高。
这一番未卜先知的话，其实该让梅林[2]在将来说，因为我比起他，出世更早啊。
[1] 火烧异教徒，指中世纪天主教会对伊教徒的残酷迫害。害流火，这里指花柳病而言。
[2] 梅林（Merlin）：英国古代的预言者，见于亚瑟王的故事中。莎士比亚在《亨利第四》（上）中也提起此人。按照史实，李尔王要比亚瑟王早许多年代。
第三幕
第二场／景同前
暴风雨依旧。李尔与傻子上
李尔 吹呀，狂风，吹破你的脸颊！拼命吹吧，
倾盆大雨、泛滥洪水啊，你尽管喷吐，
直到淹没尖塔，淹死塔顶的风信鸡！
迅雷不及掩耳的恶毒闪电，
劈裂橡树的雷霆的先行使者，
烧焦我的白头吧！惊天动地的雷霆，
砸扁这个圆滚滚的世界，
打裂造化的模子，使种子顷刻间全都散落，
不得生出忘恩负义的人类！
傻子 噢，大叔，干爽屋里奉承的口沫胜过这户外的雨水。好大叔，回大宅里去吧，去求你女儿的祝福：这样的夜晚，无论聪明人还是傻子，它都不会怜悯的。
李尔 发泄你一肚皮的轰隆！吐火吧，喷水吧！
风、雨、雷、电都不是我的女儿。
我不责怪你们无情无义。
我未曾给你们国土，称你们孩子；
你们无须顺服我。所以就痛痛快快
发狠吧。我站在这里，你们的奴隶，
一个可怜、衰弱、无力、受鄙视的老人。
但我还是要说你们是卑贱的帮凶，
竟跟两个恶毒的女儿连手，
用天上制造的武力来对付我这
上了年纪的白头老翁。噢嗬，下流啊！
傻子 有个房子让自己脑袋钻进去的人，算是脑袋好：
唱
脑袋没有安身处，
大屌先有地方住[1]，
毛发滋生虱子多，
乞丐如此娶老婆。
如果体恤脚拇指，
胜过保守你心志，
活该脚上长疮疔，
辗转反侧不安宁。
没有哪个漂亮女人不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
李尔 不，我要做忍耐的典范，
什么也不说。
肯特 是谁在那里？
傻子 喂，是陛下跟大屌：就是聪明人跟傻子[2]。
肯特 天哪，陛下，您在这里啊？偏爱夜晚的
也不会爱这样的夜晚。暴怒的天空
就连夜行动物都给吓得
躲在自己的洞里。自我长大后，
像这般大片的闪电、这般可怕的
阵阵雷声、这般愤怒咆哮的风雨，
听都没听过：是人都受不了
这种折磨跟恐惧。
李尔 让伟大的众神，
在我们头上发飙的众神，
去搜出他们的敌人。发抖吧，坏蛋，
你心里有隐藏的罪孽还没
受到公理惩罚。躲藏吧，你这凶手，
你这发假誓的，你这道貌岸然
其实乱伦的人。卑鄙的家伙，
抖成碎片吧，你靠着伪装假冒，
谋害人命。隐蔽森严的罪恶，
劈开你们藏身之处，向上天这些
恐怖的衙役讨饶吧。我这个人，
受罪多于犯罪。
肯特 天哪，光着头？
好陛下，附近有个小茅舍，
可以帮您遮挡这暴风雨。
您到那儿休息，我去这硬心肠的府邸──
它比建造它的石块还要硬，
我刚才去那里打听您的下落，
竟不让我进去──我要再去，逼出
他们悭吝的善意。
李尔 我开始神志不清了。
来吧，孩子。怎么了，我的孩子？冷吗？
我自己也冷。──草房在哪里，朋友？
人的穷困真是奇妙的艺术，
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走，到你的茅舍去。──
可怜的傻子，我还有一份心
替你难受呢。
傻子
唱
只要还有一点头脑在，
嘿，呦，雨在下来风在刮，
谁会在乎运气好或坏，
管他雨啊雨啊天天下。
李尔 没错，孩子。──带咱们到那茅舍去吧。
傻子 这么了不起的夜晚连婊子都骚不起来。
我要说个预言才走：
哪一天，牧师光说不会做；
哪一天，酿酒的白水掺太多；
哪一天，贵族当起裁缝的师傅；
不烧异教徒，专烧[3]好色之徒；
哪一天，审理官司都秉公；
扈从不欠债，骑士不贫穷；
哪一天，舌头不造谣；
扒手也不往群众盗；
哪一天，放高利的当众数钱钞，
老鸨和妓女肯把教堂造，
那时节，整个阿尔比恩[4]
必然乱纷纷：
活到那时节，大家会看到，
走路要靠那双脚[5]。
这个预言该让梅林以后说，因为我活在他前面。[6]
[1] “大屌”原文为codepiece, 本是男人裤子前方的一块盖片，常用以凸显性器，引申为屌。“有地方住”指性交。
[2]“傻子”有时候穿夸张的屌袋，一般也说他们的性器特大。
[3]“烧”暗指患上梅毒时出现的烧灼感。
[4]阿尔比恩（Albion）是不列颠（Britain）的古称。
[5]可能是说，大乱之后回归正常。
[6]梅林（Merlin）是亚瑟王（King Arhur）的巫师；李尔王的传说早于亚瑟王传奇。
第三幕
第二场
荒野中的另一部分
暴风雨仍在继续。李尔与弄臣上。
李尔 风啊，吹吧，吹裂你的脸颊！吹吧，肆虐吧！你这瀑布一样从天 降的倾盆大雨，尽情喷泻，淹没我们的尖塔，将那风信鸡[1]浸泡吧！你这思想一样迅疾的硫磺的火焰[2]，劈裂橡树的雷霆的先驱，把我这白发苍苍的脑袋烧焦了吧！你这震撼一切的霹雳，荡平冥顽、浑圆的地球！击碎大自然的模具[3]，立刻将繁衍所有忘恩负义之 人生命的种子全部摧毁，叫他们断子绝孙！
弄臣 啊，老伯伯，在一间干爽的屋子里说些冠冕堂皇的奉承话，总比在屋外给浇成落汤鸡强。好老伯，进屋，去向您的女儿们求祝福。这样的夜晚，无论对聪明人，还是傻瓜，都没有一丝怜悯。
李尔 你尽情地轰鸣吧！发出霹雳的火焰！喷出滂沱的暴雨！风、雨、雷、电，你们都不是我的女儿，我不怪你们心狠；我从未把王国交给你们，也从未把你们唤作我的孩子；你们也没有义务顺从我。所以，只管尽情降下你们令人惊骇的狂欢：我，你们的奴隶，一个可怜、虚弱、无力、遭人鄙视的老头子，站在这儿。可我还得骂你们是奴颜婢膝的帮凶，因为你们这高高在上的天兵[1]，竟跟我那两个恶毒的女儿携起手来，攻击我这样一个白头[2]老翁。啊！哦！这太恶劣了！[3]
弄臣 谁头顶有一间屋子，谁就有一个好头盔[4]：
（唱。）脑袋尚无片瓦可藏，
那话儿[5]却有了好房；
脑袋和他[6]都长虱子，
叫花子都这样娶妻。
谁要把他的脚趾头，
稀罕得不行放心头[7]，
鸡眼[8]叫他苦不堪言，
干瞪两眼夜不成眠[9]。
因为从没有一个美妇人，不对着镜子出怪样儿。
李尔 不，我要做忍耐一切的典范[10]，我要缄默不语。
肯特 谁在那儿？
弄臣 以圣母玛利亚起誓，这儿的两个人：一个陛下，一个弄臣[11]；一个聪明，一个傻瓜。
肯特 哎呀，陛下，是您吗？偏爱黑夜的东西，也不会喜欢这样的黑夜：连那些专爱夜行的动物，都被狂怒的夜空吓得躲进洞穴，不敢出来。打我一落生，像这样连片成串的闪电，像这样轰鸣不断、令人惊恐的炸雷，像这样呼啸的狂风、咆哮的暴雨，我就从不记得听谁说过。人的天性怎能经受如此的恐怖和折磨。
李尔 让那在我们头顶激起这一可怕狂暴的众神，现在就找出他们的仇敌。发抖吧，你这坏蛋，你遮掩了尚未暴露的罪行，还没受到正义的惩罚！藏起来吧，你这嗜血的凶手；你这发假誓的恶人；还有你这忤逆乱伦的伪君子！粉身碎骨吧，你这披着善良的外衣阴谋杀人的恶棍！撕开你包藏的祸心，让隐秘的罪恶昭然若揭，去向这些可怕的天庭传令使[12]讨点儿慈悲，哀号乞命吧！我是一个没犯过罪却受了大罪的人。
肯特 天哪，怎么光着头？仁慈的陛下，这儿附近有间茅草屋[13]：可给您遮风挡雨。您去那儿歇息，待我回到这冷酷无情的家，——他们的心比造这房子的石头还要硬[14]，——他们刚还急切地向我打探您的行踪，可又不许我进去；我这就回去，非叫他们尽到人情礼数不可。
李尔 我脑子开始清醒了。孩子，过来。你好吗，孩子？冷吗？我自己觉得冷。——草棚在哪儿，伙计？困苦的魔力真神奇，能把卑贱的东西变珍宝。来，带我去你那间草棚。——我可怜的傻小子，我心里有块儿伤心地是给你留的。
弄臣 （唱）他有那么点小聪明，
嗨哟，风吹雨又打，
随遇而安心满意足，
哪管朝夕风来雨去。
李尔 好孩子，是这么回事。——来，带我去那草棚。
弄臣 这一个绝妙的夜晚，足以冷却一颗娼妓的心。走之前，我再来上一段预言：
等牧师说得多来做得少；
酿酒人麦芽[15]掺水糟蹋酒；
等到贵族给裁缝当师傅[16]；
不烧异教徒，嫖客害梅毒[17]；
等每件法律案子都公道；
侍从债还清，骑士不受穷；
诋毁不在世人唇舌存活；
等小偷见了人群就躲藏；
放债人不避人眼数金银；
老鸨和娼妓也把教堂造；
到那时，阿尔比恩[18]这王国，
可真要天下大乱难收拾：
到那时，活着的人便能看到，
走起路来还得靠这双脚[19]。
这预言该由默林[20]说，因为我比他生得早。（下。）
[1] Weathercocks, 风信鸡，即指示风向的风标。此或指形如一只雄鸡的风向标。
[2] 有罪之人身处炼狱，饱受硫磺之火的煎熬，李尔以此形容闪电。先有电闪，后有雷鸣，故而“硫磺的火焰”在前，“天雷”在后。
[3] Nature’s moulds, 大自然的模具。传说大自然万物在模具中孕育。
[4] High-engendered battles, battalions created in heavens. 高高在上的天兵之阵。李尔把风雨雷电比喻为天兵布阵。
[5] head,头。此处李尔把自己的“白头”比喻成与天兵作战的军队。
[6] foul, wicked/bad(weather). 恶劣；糟糕。此处有两层意涵，1. 天兵作为帮凶恶劣；2. 这暴风雨的天气实在糟糕。
[7] head-piece, 双关：1. helmet, 头盔；2. brain, 头脑。弄臣在此玩起双关语，意思是：你进了屋子，有屋顶遮头，你才能有个好头脑。
[8] codpiece, penis. 男人的阳物。原指15、16世纪时，西欧男子所穿马裤前遮挡生殖器的附加物。弄臣以自己的“那话儿”有地方藏身，来暗讽李尔此时片瓦皆无。
[9] 指上句的“那话儿”。
[10] 意思是把最该看轻的当宝贝；或有更深一层性意味，指李尔把性看得比心，比亲情，都重要。
[11] corn, 鸡眼。也可能暗指梅毒之痛。
[12] 弄臣暗指李尔错把高纳里尔和里根这两只鸡眼捧在心上，结果苦不堪言，夜不能寐。
[13] 《新约·雅各书》5·10-11：“弟兄们，要记住奉主名说话的先知们，要学习他们受苦和忍耐的榜样。因为他们忍耐到底，我们认为他们是有福了。你们听见过约伯的忍耐，也知道主后来怎样看顾他，因为主充满着怜悯和慈爱。”
[14] cod-piece, “口盖儿”，即男子马裤前遮挡生殖器的附加物。有时，为引起观众的笑声，故意将舞台上小丑所传马裤前的“口盖儿”搞得很夸张。此处直译为： 一个王室的，一个戴“口盖儿”；一个聪明，一个傻。
[15] summoners, 原指宗教法庭的传令使；李尔在此处将风雨雷电喻为天庭传令使。
[16] hovel, 茅草屋，可能是牲口棚，也可能用来堆放粮食或工具。
[17] 此处前一个‘hard house’为“冷酷无情的家”（pitiless household），即葛罗斯特的家；后一个‘more harder’，指“比石头更坚硬”。
[18] malt, 麦芽。用麦芽酿酒，掺水一多，酒就糟蹋了。
[19] 讽刺有钱的贵族讲究穿着，可以倒过来给他们的裁缝当师傅。
[20] burned, 双关：1. （异教徒）被烧死；2. （嫖客）感染梅毒。
[21] Ablion, 阿尔比恩（英格兰或不列颠的雅称），尤其用在诗体中。
[22] 可能暗示事情将回归正常（‘things will return to normal’）。
[23] Merlin, 默林，古代不列颠亚瑟王传说中的著名先知、术士。默林的生活时代应早于传说中的李尔王，弄臣在此故意把时代说错。